第二十一章神枪
火炮轰鸣，整整半个时辰不曾停歇。缥缈峰仿佛被雷神的铁锤砸中，山石崩裂，草木焦枯，烟尘滚滚，火光四溅。整座山头在震颤中颤抖，仿佛连天地都被撕裂了口子，风卷着火星和灰烬，在空中翻滚成赤红的旋涡。
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，鬼子调集了重炮、机枪，甚至还有十几门迫击炮，意图一举荡平龙门寨。而他们不知道的是，这座看似荒凉却险峻异常的缥缈峰，早已成为他们的噩梦起点。
龙门寨背靠缥缈峰主脉，地势如龙盘虎踞，易守难攻。从山脚到寨口，只有一条蜿蜒狭窄的“求子路”直通山顶，两侧皆是千仞绝壁，稍有不慎便坠入万丈深渊。沿途怪石嶙峋，林木遮天，更有数处天然隘口，只需三五人据守，便可令千军万马寸步难行。
九凤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，目光如炬，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。她并非畏惧生死之人，战火越是激烈，她的心反而越加沉静。她的手紧握着腰间的飞刀，那是她最熟悉的武器，而今，她正准备尝试另一种杀敌方式——枪。
“今天像过年一样热闹！”她轻声说道，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，更多的却是坚定与从容。
“大当家，和你打仗，我好轻松！一点也不害怕！”一名年轻的匪徒兴奋地说，眼中燃烧着热血的火焰。
九凤轻轻一笑，抬手指向山上那尊半掩于烟尘中的佛像：“我看见山上有座大佛像，他一定会护佑我们杀魔斩妖。”
“是啊，这缥缈峰，还没打过败仗呢。”另一名队员点头附和，“这山上的怪石，就是我们的兵。鬼子武器先进，只要我们避实就虚，这里就是他们的坟场。我们有二十杆鸟铳，鬼子最怕鸟铳。”
“兄弟们，狭路相逢，勇者胜。”九凤提高了声音，扫视着每一位队员，“大家不要和鬼子硬拼，打一枪换一个地方。保护好自己，这里的山有灵气，一定会帮我们的。”
“大当家，我们不怕死！”众人齐声回应，士气高昂。
“好！”九凤心头一热，看着这支由农民组成的队伍，虽然装备落后，却战意昂扬，个个眼中燃着仇恨与怒火，“我知道你们不怕死，但我们要打得聪明，打得狠，打得他们不敢再来。”
震耳欲聋的炮声终于停了下来，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，山林间一片死寂。风吹过焦土，带来一股刺鼻的烧焦味。
九凤轻轻吐出一口气，语气轻松了些：“兄弟们，鬼子五十人，我们有六十五人。鬼子上山在明处，我们藏在石头缝里，在暗。谁占优势？”
“我们！”
“对！”她眼神凌厉，“大家想一想，我数了一下，我们有二十杆鸟铳，每杆铳打出的铁弹有上百颗，鬼子的冲锋枪最多也只能射出三十发子弹，谁占优势？”
“我们！”
“好，我们就拿这二十杆鸟铳对付二十个鬼子。”
“大当家聪明！可是鬼子快上来了。”有人焦急地提醒。
“好！记住我的话，一枪一个准，玩死鬼子！”
这时，林大勇走上前来，咧嘴一笑：“大当家，你飞刀厉害，枪打得怎样？”
“短枪还行！长枪我不行。”九凤坦然承认。
“我教你！”林大勇大声道，“三顺，去给大当家挑两支三八大盖，给大当家。”
他仿佛发现了新大陆，满脸兴奋：“大当家，你是神刀手，你也一定能成为神枪手。凭我的感觉，大当家，你很快就要成为神枪手。来，大当家，我先把步枪和鸟铳的区别和使用方法告诉你，等一下，鬼子上山了，就立刻可以检验出效果。”
九凤在这战斗前夕的关键时刻，对林大勇的讲解听得特别仔细。林大勇打了几十年的猎，经验丰富，讲起枪法来深入浅出，句句实用。他告诉九凤，鸟铳没准星，步枪有准星，只要按照正确的操作要领，三点一线，手不抖，心如静水，一枪一个准。熟能生巧，神枪手就是这样练出来的。
不多时，林大勇顺从队员手中要来两把三八大盖，递给九凤。
林大勇说：“大当家，这里有一个最佳的射击位置，敌人很难发现，你跟我来！”
“大勇，”九凤改口纠正，“哦，是林大哥，鬼子就要上来了，我们先安排好队员的战斗位置吧！”
“嗯。”林大勇点头，随即开始协助九凤部署战术。
九凤将伤员安排进石洞内，其余六十多名队员分成十个战斗组，任命三十个组长。其中拿鸟铳的组成二十个狙击组，专门对付鬼子的特战队，这是九凤最擅长的战术方式。这些猎鹰队员对缥缈峰地形极为熟悉，几乎是一拍即合地认同了九凤的作战方案。
一切安排妥当后，九凤才和林大勇来到缥缈峰一棵百年老桂花树下的天然石洞前。她取出望远镜，观察山下敌情。
只见鬼子在炮击之后，沿着一条十米宽、由方石砌成的石路缓缓向山上逼近。这条石路名叫“求子路”，已有百年历史，是当年一位无后的大地主为祈子所修，全长近六公里，直通山顶夫子庙。传说此路感动了送子观音，终得十男十女，故而香火鼎盛多年。
如今，这条路却被鬼子踏足，步步逼近。
“准备战斗！瞄准后再打！”九凤低声发出战斗命令。
林大勇架好枪，他的徒弟也迅速进入状态，两人各自占据有利位置，对准山脚洞口。
缥缈峰地势险峻，上山只能通过一个天然溶洞，直达半山腰，再沿石阶而上。鬼子仗着火力优势，根本不把这些装备落后的“泥腿子”放在眼里。此次带队的是日军特战队，清一色配备德式冲锋枪，还有两挺机枪，每个士兵肩上还挂着手雷。再加上十几门迫击炮，气势汹汹，志在必得。
带队的鬼子军官戈林，他本是中国人，却把德国战犯戈林做为自己的名字。他是从德国慕尼黑特种部队学校毕业的精英，回国后，当了日本人的走狗。他手下士兵皆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，战斗力极强。
九凤深知这场战斗不容有失。她与林大勇精心布置了二十个狙击手，专克鬼子特战队。至于那些汉奸伪军，她反倒没有太在意——这些人胆小如鼠，战斗力有限。
此时，山脚下已传来脚步声和日语口令声。
九凤深吸一口气，握紧手中的三八大盖。这是她第一次真正使用步枪，但她并不慌张。她的内心无比清晰：这一战，必须赢。为了这片山，为了这群兄弟，为了那些被鬼子践踏的土地与百姓。
她低声说道：“林大哥，准备好，第一枪，由我来开。”
林大勇点头，目光紧盯着前方。
山风呼啸，火光未熄，战斗即将打响。
林大勇是个沉默寡言的人，可一旦拿起枪，整个人就像变了一个人。他的眼神变得锐利，动作精准，每一个细节都透着经验与冷静。他曾经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猎户，年轻时曾用一支老套筒，在雪夜里单枪匹马猎杀过一头白额猛虎。那一夜，全村人都听到了那声震撼山谷的枪响。
他布设阵地时极为讲究，总是选择隐蔽、视野开阔、便于撤退的位置。这次也不例外，他在桂花树旁搭了个简易掩体，利用枝叶遮挡视线，又将落叶铺满地面，以防踩踏出声响。他的动作干净利落，仿佛早已预演过无数次。
“鬼子快来了。”林大勇低声道，一边检查枪械，一边将弹夹压满。
他忽然侧耳倾听，片刻后，眉头微皱：“左边那个拐角，有个鬼子在探头，看不见他脸，但能看见枪管。”
九凤点头，屏息凝神，透过望远镜望去，果然见到一道寒光一闪而过。
林大勇已经举起枪，三点一线，呼吸平稳，如同狩猎时的猫头鹰，静静等待猎物现身。
“砰！”
一声闷响，远处传来一声惨叫，紧接着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。
“干掉了。”林大勇嘴角微扬，语气平静，“那人应该是尖兵，试探路线的。”
九凤心头一震，林大勇的枪法依旧犀利，仿佛从未离开过战场。
“林大哥，你真是神枪手。”她低声赞叹。
林大勇只是笑了笑，重新装弹，目光如电：“别夸我，等会儿有的是机会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神枪队。”
原来，林大勇早就在寨子里挑选了几位天赋异禀的年轻人，秘密训练了一支狙击小队。他们每日清晨在悬崖边站桩练稳，黄昏时分练习闭眼听风辨位，夜晚则借着月光练习瞄准。这支队伍虽尚未正式参战，但已初具雏形。
“等打完这一仗，我就让他们正式出道。”林大勇说着，眼神中透着一丝骄傲。
就在这时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右侧传来，几个皇协军打扮的伪军正猫着腰朝这边摸来，似乎想试探山上的防御情况。
“大当家，看你的了。”林大勇低声说，“那边穿黄衣的，就是领头的，打他。”
九凤点了点头，双手扶稳枪托，深吸一口气，调整呼吸。她回忆起林大勇刚刚教的要诀：三点一线，心静如水，手稳如钟。
目标越来越近，距离不过百米。
“瞄准……”
九凤的眼中只有那个晃动的身影，心跳随着目标的节奏起伏。
“扣扳机——”
“砰！”
枪声响起，黄衣男子应声倒地，脑袋猛地往后一仰，血花飞溅。
其他伪军顿时惊慌失措，掉头就跑。
“漂亮！”林大勇忍不住赞了一声，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，“大当家，第一次上阵，就命中要害，果然是神刀手转枪手，一点就通。”
九凤微微一笑，脸颊泛起一层汗珠，心中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。
“谢谢林大哥。”她低声说，“是你教得好。”
林大勇拍拍她的肩膀，眼神坚定：“接下来，才是真正的大战。咱们一起守住缥缈峰。”
山风呼啸，火光未熄，战斗即将打响。
